我的第一本书即將出版的前一天晚上,我整夜难眠,想象这本书可能给我的生活带来的各种灾难。如果我犯了错误会被起诉怎么办?如果我在网上受到骚扰怎么办?如果我得到了非常糟糕的评论,以至于再也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在过去的18个月里,我一直在为这个项目着迷,不断地想着它。我经常难以入睡,反复思考它可能存在的各种缺陷。我第一次在生命中去看心理医生。我的职业生涯正处于高峰,实现了一个如此宏大的梦想,以至于我从未真正认为它会成真,但我的心理健康从未如此糟糕。

我也正在经历和写作COVID-19大流行的头几年,这当然没有帮助,但真正让我陷入恐慌的还是这本书的压力。到2021年中期它出版的时候,我在精神和身体上都已经筋疲力尽。我渴望做得更少,忘记工作、生产力和自我推销,只是……存在。

事实证明,我当时并不是唯一一个这样的人。就在我的书出版的时候,由于太多人离职,媒体开始称之为“大辞职”。然后人们开始“安静辞职”,在工作中只做最基本的工作,而不真正辞职。现在,很多人想要一份“懒女孩的工作”,压力小、工资高。这可能不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愿望,但现在似乎已经很普遍了。联邦数据显示,对兼职工作的偏好正在上升,至少根据一项2022年的研究,大流行带来了美国成人想要工作时间“急剧下降”。四天工作周的想法也越来越被主流所接受。越来越多的人似乎正在拒绝传统美国工作文化中常见的压力和职业倦怠,转而追求更慢、更平静的生活。

这些趋势深深触动了我。在我的书出版前的所有那些无眠之夜,我开始重新评估我与雄心壮志的关系,以及我想从工作和生活中得到什么。我得出的真相是:与其痛苦,平庸才是更好的命运。

美国人的雄心壮志

接受平庸与美国人所被教导相信的一切相悖。努力工作在美国历史上一直受到重视,可以追溯到认为劳动与救赎密不可分的清教徒建立新英格兰。任何人只要努力工作就能成功的想法构成了“美国梦”的支柱,这个词语在20世纪30年代被推广开来。美国梦的概念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直到20世纪中叶,这个词语与物质财富无关,而是与推进公共利益有关——但它一直强调进步,努力作为个人和一个民族变得更好。在最近的几十年里,美国梦与拥有大房子、好车子和最新款iPhone所需的经济繁荣紧密相连,还有每年夏天去一次梦幻般度假的现金。

在一个深深植根于资本主义的社会里,为了追求这种繁荣,任何不是出生在巨额财富中的人都必须为此努力工作。所以,美国文化崇尚努力工作、看不起休闲,我们被教导要赚钱、做事、取得尽可能多的成就,要勇于进取,即使达不到月亮,至少也要落在星星之间。从小我们就被教导,我们可以成为任何我们想成为的人,只要足够努力,我们就可以取得很大的成就。其潜台词是,我们应该取得很大的成就,不管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信奉这种心态。我是那个成绩优异的高中生,那个最优等大学毕业生,那个愿意牺牲个人时间免费写文章的杂志实习生,因为这意味着我初出茅庐的职业生涯能得到提升。只有当我完成了伟大的成就,看着它摧毁我的心理健康时,我才意识到这种心态不仅对我,对其他人也造成了什么代价。

正如科学研究经常得出的结论一样。研究人员发现,较短的工作周可以使人们更幸福,而雄心勃勃并不一定带来更高的生活满意度或长寿。尽管雄心勃勃的人在职业上取得了成就,工资高,但与较少雄心的人相比,他们的生活满意度和长寿并没有明显优势,也没有明显劣势。

一些公司已经对这些警告作出了反应,采取了防止职业倦怠的计划和额外的假期时间。但在我看来,解决方案需要更广泛地拒绝对伟大的不懈追求,这往往以我们的健康和幸福为代价。

追求如何影响幸福

1922年,一群1500多名美国高能力儿童被纳入一项研究,研究人员将跟踪他们多年。90年后,一对研究人员使用了部分结果数据,评估雄心壮志如何影响了参与者70年的生活。

也许不出所料,那些自认(并被亲人描述为)有雄心壮志的人取得了更赚钱、更有声望的职业生涯。但就生活满意度和长寿而言,研究人员没有发现与雄心壮志有很强的关联。尽管在职业上有成就,工资高,但与较少雄心的人相比,追求进取的人在生活满意度和长寿方面没有显著优势,也没有显著劣势。

在科学研究中,经常得出类似的结论。研究人员发现,较短的工作周可以使人们更幸福,而雄心勃勃并不一定带来更高的生活满意度或长寿。尽管雄心勃勃的人在职业上取得了成就,工资高,但与较少雄心的人相比,他们的生活满意度和长寿并没有明显优势,也没有明显劣势。